顾青禾的伤势算不得太重,太医一番诊治又上了药,她便觉得舒坦多了。
“怎么样,你这丫头可好些了?”太后略显冷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。
顾青禾一惊,本能地要起身行礼:“参见……”
“行了,少给哀家行这虚头巴脑的礼,你要是懂礼的,哪能跑来告皇后的状。”太后不客气地打断她。
顾青禾干笑:“呵呵……那什么……您老人家身体也不舒服,该在房里好好歇着。”
太后也无论她的表情多尴尬,扶着大宫女的手臂坐下来。
“哀家身体什么样,哀家心里清楚,用不着你瞎操心。”太后板着脸冷哼了一声。
顾青禾唇角直抽抽,太后娘娘这脾气也是她前生对这老太太特别无感的缘故。
哪怕她其实也就是说行动上表达的是善意,但……
真真刀子嘴,刀刀戳人那种,跟郁乔那阴阳怪气有得拼!
“太后娘娘说的是。”她只能干巴巴地回了老太太一句。
太后睨着她,眼神锐利:“你这丫头什么时间学了一手苗疆的医术,也不见你和你爹之前提起过。”
顾青禾道:“我娘天生体弱,外祖打仗的时刻带回个苗医专门为她调理,我娘死后,嬷嬷就负责照顾我,我当初也是觉得好玩,瞎学了点,就没到处说了……。”
“瞎学你也敢给哀家看病?”太后不客气地道。
顾青禾也不恼,笑眯眯:“固然是瞎学,但那苗医嬷嬷教得用心,这几个年在悼王府,也是靠着这一手医术照顾自己和孩子呢!”
太后盯着她的眼神复杂:“你以后就在哀家这里好好养着,谁也欺负不了你,当初你这丫头啊,好好嫁给太子,哪里至于过辛苦日子……。”
“太后娘娘,皇后娘娘携太子来探望您了。”慈安宫的大宫女恭谨地行礼,打断了太后的话。
“呵,这是说曹操,曹操到,宣他们进来吧!”太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。
顾青禾:“……。”
宣那两尊大佛进她这个伤患的房间,是还是不是象征着她还得下跪。
但她眼珠子一转,忽然又想开了。
她是伤患,她就是不跪又怎么样,太后都没使自己跪!
顾青禾小脸蛋一皱:“哎哟,好疼啊!”
紧接着她干脆地躺了回去。
太后瞥了她一眼,一时间竟对她的厚脸皮无言以对:“……。”
不一会,周皇后就带着太子上官宙进来了。
“参见母后,听闻您病倒,儿媳心中担忧极了。”周皇后上前福了福身,美丽容貌端庄的脸上满是担忧。
她话里话外也不像一般宫妃那般拘谨于礼仪,言谈间用了寻常人家媳妇的自称,显得亲切温柔。
太子上官宙倒是一板一眼,恭谨有礼地行了跪拜大礼:“拜见皇祖母,您身体可好些了?”
“都起来吧,看你们结伴而来,不晓得的还以为是亲生母子。”太后对着二个人不咸不淡地道。
皇后:“……”
太子:“……”
顾青禾:“咳咳……。”
她强行忍笑,忍得伤口都疼了!
周皇后是现任皇帝的继后,太子继母,也是秦王上官宏业的亲娘,太子和秦王势同水火。
但皇后母仪天下,是所有皇子名义上的“妈妈”,皇家“母子”面上功夫都要在天下人面前做足。
可老太太这总是毫不留情戳穿别人伪装的品德性格,究竟是怎么在上届宫斗中成终极赢家的?!
顾青禾这一咳嗽,立刻惹来了周皇后的目光。
周皇后温柔又歉意地盯着她道:“悼王妃伤势好些了么,都是本宫的错,宫里的人说什么不吉利的浑话……。”
“皇后是错了,明明是寿宴,却使人跪在宫道一晚,才是不吉利,知道的是拜寿,不晓得的还以为是给皇后拜灵堂!”
太后一边喝茶,一边冷不丁地打断周皇后的话。
“咳咳咳……。”顾青禾简直憋笑憋出内伤了。
这老太太真是够狠,地位够高,果然是能够为所欲为的。
寿辰被人骂拜灵堂,周皇后就算再有修养和再能装,脸色一瞬间变得比较难看。
但很快她就恢复了亲和的表情:“是儿媳没有约束好底下人,一定会整肃宫纪!”
说着,她满是歉意地看向顾青禾:“悼王妃可莫要怪罪本宫。”
顾青禾一顿,周皇后这是在逼她表态不追究今天当众羞辱她的事。
她垂眸笑了笑:“臣女本是戴罪之身,能进宫为娘娘贺寿业已是陛下和娘娘的恩典。”
看着周皇后脸上露出满意她识趣的表情,顾青禾话锋一转——
“但凤坤宫里竟有人敢假传懿旨,这是看娘娘脾气温柔,想爬到娘娘头上啊!”
周皇后的脸僵住了,顾青禾这"假传懿旨"的帽子扣得太大,这要逼她处置阮尚宫这几个心腹!
顾青禾只当没看到周皇后阴沉的目光,慢条斯理地喝药。
当初这阮尚宫让张奶娘扣着她的爵俸,背后其实也就是说是皇后指使的,她可没忘!
她既要和小希一起踏出悼王府,就容不得京城里的那些人对小希和她指手画脚
拿皇后身边的人开刀立威,最合拍!
太后不咸不淡地道:“青禾丫头说得有道理,今天阮尚宫她们可以狐假虎威,扣着王妃爵俸,又逼王妃跪宫道,明天就能骑到你头上!”
周皇后最终不得不屈膝,低声道:“母后说得是,儿媳回去就处置了阮尚宫。”
“得了,你此刻就回去吧,不是还要吃晚宴吗?”太后有点不耐烦地道。
皇后恼恨得捏紧了掌心,面不改色笑道:“太子和太子妃都等着探望悼王妃,太子妃和悼王妃是亲姐妹,不如叫他们聚一聚。”
太后闻言,倒也干脆:“行,你就扶哀家出去吧!”
顾青禾还没能赶上阻止,皇后已经过来扶着太后出门去了。
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太子上官宙和顾青禾。
面对上辈子自己曾经同床共枕的夫君,顾青禾心情复杂,一点都不想和他独立呆着。
上官宙却忽然走到她身边坐下,目光温柔而灼热地盯着她。
顾青禾还没想好要说什么。
他抬手就握住了顾青禾的手:“疼么?”
仿佛那个百官面前,以斯文守礼出名的太子不是他。
而站在幽暗处的修长人影,目光冰冷地看着房里的一切,特别是太子和顾青禾交叠的手。
云霓见状,有些不安地开口:“督主。”
郁乔抬手,面无表情地抬手示意她噤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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