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，此刻她们家中人都死完了，没人给她收尸，还是得麻烦军人同志给她收尸，也算得着是如了她的愿了！”
有个村妇好事地朝梁经年露出一个笑脸，语气热络地招呼道：“同志，这家绝户啦！你们把尸体随便拖到山上埋了就行，别等了！这女人晦气得很！”
梁经年冷着脸站起身，一字一句沉声道：“俺就是周淑婉的老公！”
那几个村妇顿时跟吞了哑巴药一样，瞬间噤了声。
她们面面相觑，从相互彼此的脸上都看到了同样的尴尬。
先前说得最起劲的那个村妇艰难地开口：“你……你是周淑婉的老公……你就是梁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，两辆军卡由远及近，在院子外停下。
“营长！我们来了！”
年轻的战士们接连跳下车，一副崭新的棺材被抬了下来，各类ʝʂց丧葬用品源源不断往院子里送。
“营长，您节哀，夫人的葬礼就交给我们！”
营长夫人？这个称呼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。
此刻听着，周淑婉也没有觉得有多开心。
梁经年点点头，转而看向那几个村妇，强压着火气开口：“死者为大，请你们不要再编排我的老婆！”
那几个村妇连忙点头应下，匆匆离开了。
周淑婉坐在院墙上，看着战士们帮她收殓、搭建灵堂，这区区的院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。
她不料，从前由于和梁经年的关系而受尽冷眼的自己，竟然在死后还能享受这么大的排场。
梁经年靠坐在门边，点起一根烟，看向远方。
他那俊朗深厚的眉眼在烟雾缭绕中有一瞬间的模糊。
连带着那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好像也都被吐出的烟一同带走了。
……
那时周淑婉给阿妈办葬礼，停灵三天，来吊唁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
此刻她坐在墙头，看着源源不断前来的各路军官、军属、名流。
宾客之多，可谓门庭若市，络绎不绝。
她知道，这几个人都是冲着梁经年来的。
周淑婉百无聊赖地看着本人的葬礼，撑着下巴喃喃：“这么多人，得摆多少桌席啊？人情能收不少吧……”
“拿着这笔钱去上海深圳买房，往后三代都不用愁了……”
正在跟前来吊唁的付师长握手的梁经年神情一僵。
付师长没注意和提防到梁经年的反应，只是叹了口气，拍了拍他的肩，不无惋惜道：“前两天我还在说，等任务结束，我跟你一块儿去给淑婉好好解释，我还开玩笑说到时候我帮你……让她别给你跪搓衣板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，已然红了眼圈。
梁经年薄唇紧抿着，面部线条变得十分紧绷刚硬，太阳穴都由于他死死咬紧牙关而凸起。
他长长呼出一口气，声音低哑又颓然：“是我的问题，我应该……早一点跟她说清楚。”
周淑婉听着他们的话，深深皱起眉头。
她丝毫不觉得安慰，反而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楚。
大约这便是命吧，总是在错过、误会、差那样一点……
周淑婉幽幽叹了口气。
“经年！”乔知滟跟在乔师长身后出现，刚下车就匆匆奔上前来，担忧地盯着他，“你没事吧？听说那个凶手很危险，我都担心死了……”
这副担忧的样子落在周淑婉眼中刺眼极了，她默默移开目光，胸口一阵阵发堵。
梁经年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，避免了乔知滟伸过来拉他的手，语气疏离：“乔同志，这里是我的亡妻周淑婉的葬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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