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哭能闹,看起来是没事了。
卫璋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,习惯性开启嘲讽模式。
“皇上可是冤枉微臣了,臣若想行刺,也不必选这么愚蠢的方式方法。”
云鲤委屈:“都怪你之前吓唬朕,说什么送朕上路……”
脑子清醒了,她也回忆起来那些刺客行刺前说的话。
先杀她这个狗皇帝,再杀卫璋这个狗太监。
可笑,自己竟然还怀疑卫璋,他若是想杀自己,自然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她不动声色地消失在宫里,哪里需要这般大动干戈。
人家救了自己,可本人还在怀疑他。
云鲤有些不好意思,她十分真诚地道歉:“对不起啊掌印,是朕小心眼了。”
卫璋压根不会跟这种没良心的小孩子闹脾气,他冷眼扫过去,故意提醒道:“皇上固然脑子不行,但胆色还可以,站在这一地的尸体里也能谈笑自若。”
若他不说,云鲤还真不知道这横七竖八的一地人是尸体!
这几个刺客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所伤,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,就连衣服也完好无损,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。只有卫璋自己知道,这几个人早就被震碎了五脏六腑,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。
云鲤不但不害怕,还拍着巴掌赞叹道:“掌印果然好武功!1”
天下人皆知卫璋会武,但没人知道他的武艺到了何等境界。不过想想,每年想杀他的人怕是比宫里的麻雀还要多,要不是有足够的能力自保,他也活未到今天。
面对如此谄媚的狗腿小皇帝,卫璋心里憋着一股气。他一只手把小皇帝的衣服扯起来,又抬手去扶她头上的金冠。
“诶,疼!疼!”
九千岁心情不愉,下手没个轻重,把小皇帝的龙须扯掉了好几根。
云鲤急得大喊:“朕自己来!自己来!”
她try抬手梳头,可手臂上有伤,根本举不起来。
看她哭丧着一张小脸,卫璋心里那股闷气又消掉了不少。
“臣来吧。”眼看着小皇帝一副戒备的表情,他还肯定了一句:“保证轻一点。”
总归是宫人出身,卫璋服侍人的手艺还是很好的。
或许是今日遇见了刺客,如今面对卫璋,云鲤不但不害怕,还有一股亲人的依赖感。
她随口聊天:“掌印怎么跟过来了?”
卫璋给她梳头的手一滞。
他为啥上来?由于看见了小皇帝白玉般的脚沾了灰,心中不安,所以想跟上来看看?
卫璋用金冠束好云鲤的头发,不动声色回答:“跟在皇上身边,也是微臣的责任之一。”
哦,监视。
云鲤很能理解,她又问道:“刚刚行刺朕的是哪些人?掌印杀人之前可有询问?”
“事况紧急,未留活口。”
卫璋不急不缓地欣赏着本人的杰作,嗯,果然小皇帝还是把头发束起来看得顺眼,刚刚披头散发的,看起来娘们唧唧。
云鲤听不见卫璋的心声,她想检查一下刺客,看能不可以找到是谁派来的。
“能被你发现身份,他们也枉为死侍了。”
卫璋懒洋洋回答:“没啥好看的,这几个人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,槽牙里都藏了毒,一旦被捉便立刻自尽,根本不可能露出一丝身份。”
云鲤不信,还想回去看,可卫璋哪里愿意让她去碰这几个恶心东西。
“固然查未到刺客的身份,可依据他们用的毒,还是可以判断出,这几个人是来自南方的魏国人。”
魏国人?
魏国是云国的前朝,魏景帝昏庸无道,全国抓捕13-十六岁间的妙龄女子,用她们的处子血炼制丹药,最终引起群愤,被一群宫女太监在睡梦中掐死。
从此,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,最终是云鲤的太爷爷——亦即云朝的开国皇帝取得了最终胜利,斩杀了魏国最后一任皇帝——年仅8岁的魏明帝。
但也有传言,说魏明帝并没有死,而是被云高祖放走,从此不知所踪。
“不过这几个都是传言啦。”
云鲤远远地看着千思崖的祭台:“太爷爷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,做事英明武断,最最清楚明白侧卧之榻不容他人的道理。那魏明帝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孩子,若不趁他小要他命,等他长大了来寻仇如何办!”
看她一脸笃定的样子,卫璋冷声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云高祖不会起恻隐之心?”
云鲤反问道:“莫非你会留活口?”
她放松了警惕,只当是聊天,一句接一句的不过脑子,待反应过来ʝʂɠ自己说了什么话,一张小脸又吓得煞白。
“朕、朕之义是,前朝皇帝……”
不是我呀!
她生怕卫璋听进去了本人的意见,提前四年把她这个侧卧之榻的隐患迅速解决掉,从此独享江山。
“那个,掌印,您说的对啊!尸体没啥好看的,如今费尽心思想要刺杀朕的,一定是前朝余孽!”
她主动勾起卫璋的手:“走吧走吧,我们下山去。”
卫璋没有抽出手,但也没有动作,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良久,久到云鲤以给自己毒性又复发,很想头晕眼花晕过去了事时,卫璋这才轻笑出声。
“你说的正确。”
他固然在笑,可语气透着冰冷。
“假如是我,一定会斩草除根。”
而不会像云高祖一样,真的对一个8岁的前朝余孽起了恻隐之心,把他放走。
就是这廉价的怜悯,魏明帝顶着一张被火烧毁容的脸,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长大,奸污邻村的女子,最后产下一个用来复仇的孽种。
侧卧之榻,岂容他人酣睡。
卫璋盯着,冷冷地勾起唇角。
就看你和我,谁先能真正弄懂这句话的道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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