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两人敞开心思、解开误会之后,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变得有些暧昧不明了。
每每在工作期间遇到时,他们表面上的反应虽犹如平常,那颤动的眼神却表露了彼此不同的心事。
也许,他们都在试图打破这份宁静,捅破彼此遮羞的窗户纸,让暧昧的体验感觉更加肆意发散。
让二人的关系作出改变的,是一场山区义诊。
为了响应上头的政策,增强乡村居民对常见疾病的保健意识,A市数家医院开展了一场风风火火的义诊活动。
宋承然的医术名声在外,市医院的院长强烈建议他出席这次义诊。
他并没有多大反应,一旁的林安却是起了非常大的兴趣。
她迫不及待地问身旁的徐丽丽:“你想去吗?”
徐丽丽却很快摇头:“你又不是不晓得山里的落后条件,这次义诊肯定要在山里待好几天。大夏天的山里蚊子特别多,我可受不了。”
林安的脸上现出了明显的失落,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,一个个地问着身旁的同事。
宋承然看着林安的背影,不晓得是思虑了什么,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
A市几家市级医院都派了很多科室的医生,等名单下来后,林安对宋承然出此刻以上名字很是惊讶。
她却不好意思去问他,明明他一点要去的迹象都没有。
今早,她还犹豫着是否要等宋承然一起去医院集合的时刻,他就已经在门口等她了。
宋承然垂下眼,看了看林安带着的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,与他简单容易的背包相比,她倒有点像个去旅游的观光客。
他低声道:“走吧。”
话音落下,宋承然便朝着外头走去了。林安愣了一下,才跟上了他的步伐。
身为同科室的医务人员,林安很自然地被分配与宋承然坐在了一起。
与心思荡漾的她不同,宋承然一上车便闭目养神去了,倒是没给她一个交流的机会。
此次流动医院下乡义诊活动的所在居住地,为浙江省的偏僻山村,路途十分遥远。
一行人浩浩荡荡,先是坐了客车,后又转了趟山里的大巴。
在车上度过了好几个小时,跨越无数崎岖山路、坡陡路弯,他们才逐渐接近了山村的区域。
中午时分,大巴缓缓地在村口停下。
林安一改出发前的生龙活虎,已是满脸土色。大巴行驶在羊肠鸟道普通的山路上晃荡得厉害,她好几次都差点吐了出来。
正当她想歇口气的时刻,视线里忽然伸过来了一只手,手里还拿着一瓶开了的矿泉水。
她抬眼,就见宋承然不知何时已经醒来。
他眼里的神色普普通通,好像没有啥情绪,只是将手中的矿泉水往她的方向递了递。
她也没有拒绝,接过矿泉水就“咕咚”灌下好几口,胃里终于爽了一点。
“谢谢你。”她缓过了劲,才感觉有些羞赧。
宋承然倒没应她,径直下了车,好似适才的举动只是她脑中的幻想。
林安撇撇嘴,也走下了车。
脚踩在厚实的地面上,踏实的体验感觉便回来了,清新的空气也扑面而来。
放眼望去,村子几乎四面环山,绿植葱葱郁郁。村口插着一张生锈的村牌,入口处是一截被踏平的土路。
村口已经有人等着了,远远地就朝着大巴热情招手,几名医院代表下去沟通了一番。
此刻恰巧是中午,村长说接待处正在准备饭菜。让医护人员稍作休息,下午再开始义诊。
大巴进不去村子,只用小货车搬运仪器,医护人员便改用步行方式进入。
义诊活动点选择在了学校附近,村民为了方便孩子上学,便将学校的选址定在了村子的中间位置。
学校只有两层,墙壁经过风吹日晒,已经有些皲裂发灰,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。
学校里的孩童刚好放学了,一个个孩子都从教室里奔窜了出来,玩闹的笑声不绝入耳。
林安歇了一会儿,很快就回了精神气,眼下已经在帮忙布置和布局现场了。
她刚在临时办公室把设备放下,就瞄见门口猫着好几个孩子。
贫困区的小孩子顽皮,身上大多有些脏意,却遮掩不住他们乌黑大眼里的好奇。
瞧见林安看过来,有一个胆大一点的小孩就try地探出头脑,询问道:“姐姐是从城里来的医生吗?”
林安对孩子有些没辙,她顿时眉开眼笑:“对的,我们是外边来的医护人员,你们下午要记得过来体检哦。”
那孩子闻言,双眼都亮了起来,他立即窜进了办公室:“真的是城里来的姐姐,姐姐你有吗见到我父亲?”
在林安有些惊讶的反应中,孩子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:“父亲去城里工作了,好久都没回来。”
她一听,便有些清楚明白了。
村子里的孩子大多和爸爸聚少离多,成年男性为谋生计,总是会到城市里打拼,只留下妻儿老小在家。
林安看着面前孩童熠熠发光的双眼,好似十分期待她的回答,她不免有些心疼。
办公室外的一群孩子,见她颇为和善,便都吵着进来,室内立即叽叽喳喳一片。
但是一会儿,娃娃们又一左一右地拉着她出去:“姐姐快陪我们一起玩。”
林安没了办法,只好放下手中的活儿,陪娃娃们出去了。
一旁整理着杂物的宋承然一声不吭,像是有些抗拒这般热闹的场面。
他低垂着头,刚把仪器放置于合适位置,一个小孩忽然扑了过来,恰巧扑到了他的身上。
小孩抓着宋承然白大褂的衣摆来回晃动,对着他撒娇:“哥哥也陪我们一起玩吧。”
他猝不及防受到这么一击,身形立马僵硬了。
林安远远地就瞧见了这幅场景,她晓得宋承然的洁癖性子,怕是已经发作了。
她便急急地朝着那孩子招手:“这哥哥坐久了车,不太舒服,姐姐来陪你们玩。”
缠着宋承然的小孩一听,立马换了目标,转而扑到了林安的身上。
宋承然失去了束缚,感觉半边僵硬的身子都恢复了运作。
他抬眼,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。
时值正午,阳光很是耀眼。明亮的光线,透过重重叠叠的云层在地面留下了斑驳光点。
林安和一群小孩子都浸在了温和的阳光之中,全身都映照着碎金光芒,连头发丝儿俱透着一股活力。
衬着那身古板庄重的护士服、头顶圣洁的燕尾帽,都变得温柔了很多。
孩子开心地抱着林安的脖子不撒手,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好似与阳光杂糅在一起了,好生明媚。
察觉到本人的目光已经在林安的身上定格了很久,宋承然恍惚一怔,又快速地恢复了过来。
等自己将注意和提防力再次放回到工作上的时刻,他的眼神却远不比之前的镇定了。
等到林安安抚了那些调皮的孩子回来时,发现宋承然已经把办公室收拾得差不多了。
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:“抱歉,我应该来帮忙的。”
宋承然将一沓宣传资料放在桌面上,闻声却并没有恼怒的迹象。
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刻,身前又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嗓音。
“你喜欢小孩子?”
林安点点头:“小孩子似乎皆有点怕医生,此刻亲近些,下午的体检就会容易许多了。”
她难得的心细一回儿,倒是把宋承然衬得有些冷酷了。
他的心里好似融化了一角,还不等他做出回应,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不寻常的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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